寫在對話之後:一個異性戀男性的自白

Jacky Avocado Tao
4 min readNov 26,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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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Credit: 我是異性戀我支持婚姻平權粉專

選後第二天,檢討、究責或者說是抓戰犯的狀態越演越烈。我不認為這是壞事,因為從結果上來看,策略的確有需要調整的地方。但我畢竟不是核心,能發的議論也只有針對活動邊緣的日常實踐,也就是我們(可能專指支持同志平權的異性戀男性)能如何在生活中進行對話,藉以促成有效溝通與可能的說服,因此必然不是針對多年來一直推動同志平權議題的活動中人。在昨天發文後收到一些回饋,這裡也做個澄清。至於為什麼不是同志的日常生活實踐?主要是我因為身為異性戀,我沒什麼權利對不熟悉的處境說三道四。

同樣是針對文章。昨天提到有效的溝通應該是正面回應對方的道德資本,而非不將他們的擔憂當一回事。舉了一些理性溝通的例子, 例如「你不喜歡是一回事,但不代表我們就可以立法禁止」或者「為什麼多數人可以決定少數人的生活方式」等較邏輯性較理性的語言。但當然實際的溝通遠比這更複雜。我們可能動之以情曉之以害(雖然回頭檢視我好像從沒有用動情這招),這點當作例子的補充。

再來談談選後第二日的現象觀察。今天聽到在抱怨「挺同異性戀一直講三百萬很多,根本不懂同志的感受,所以這些要發安慰文的人乾脆去死」;看到將反同勢力與黨國做出連結,並疾呼「將所有不把黨國當成敵人的人都視作敵人」;或者批評婚姻平權公投創辦人之一,同時也是今年大安文山區市議員當選人苗博雅利用公投來壯大自己的資本,亦即「以同養苗」。

還是一樣,我只是一個異性戀,只參加過一次同志平權活動,在那裡一點也不抱怨主持人沒 cue 到異性戀參與者,因為我知道在這個場合我可能是性少數,我也不是來刷存在感,是來替身邊我在乎我愛的那些人爭取權益的,所以也不覺得這怎麼樣。同樣地,我完全可以理解第一點對於異性戀好似風涼話地在強調應該看向支持方的三百萬票的抱怨。我們是現有制度的既得利益者,的確我們在街頭喊完兩好三壞,在家裡溝通失效之後,還是可以大大方方順順利利地在法律保障下完成婚姻。那七百多萬的反對票不是對支持性別平權的異性戀的根本否定,所以你要說我們不懂,我們真的不懂。

但我的問題很簡單,就是為什麼要跟我們做切割?我不想冷冰冰地說策略上內鬥會消耗自己的能量甚至化有為敵,起碼我自己在可預見的將來都會支持婚姻平權,但這樣的宣稱還是讓我很受傷。對我是個敏感的異性戀男性,對你可能沒有針對我,對你只是抒發情緒(而且我也覺得你完全有理由這麼做),但被聽到或看到了,還是會很沮喪的。對我們不用承受街上人可能是反同者的眼光,但我們在路上走著的時候,也會覺得「這就是不想讓我的好友結婚的人」。做一個支持婚姻平權的異性戀也有孤單的時候,可以不要讓我懷疑起站在這裡的原因嗎?

針對反同勢力與黨國的討論,我認為這是很深刻的分析,但有沒有需要走到「沒有反黨國就打成黑五類」,我自己一方面沒那麼激進,再來是我的統獨意識也沒有那麼高漲,所以不是百分百認同。但我認為這個說法指出參與社會運動,或甚至是徹底改革的覺悟,而如果這個論調成為主流,我會開始思考自己是否要獻身其中。

最後,關於同志團體自己內部的切割與鬥爭,首先我還是一句身為局外人不便置喙,而且我自己也是投了阿苗的人,在情感上也會替他抱屈。詳細的說法應該可以參考盛浩偉的臉書

好,那最後來談談檢討與鬥爭之必要吧。一個運動裡本來就會有立場不完全相同的人,彼此暫時因為同一個目標而聚合,在成功之後逐漸分化爭取更實質的平等。現在運動短暫失利,像前面說的,內部檢討是必然的。不過檢討跟鬥爭的分寸要怎麼拿捏?以一個旁觀者來看,當我會開始對自己所處的情境感到懷疑,加上開始淪為人身攻擊時,也許就該節制了。這樣說可能會讓部分讀者覺得我很自大,以自己為標竿。但在主要目標還沒達成前,自己先分崩離析,擺出「我不用你們這些不純粹的人也可以活得很好」的姿態是可行的嗎?我有些懷疑。

最後用《飢餓遊戲》的話總結:Remember who the real enemy 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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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ritten by Jacky Avocado Tao

在從思考者轉為實踐者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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